專訪凌淑芬 當愛情走上冒險旅程

妳或許從「風塵三俠」系列就開始接觸她的言情作品,也許自「烽火」系列加入閱讀行列,她,是凌淑芬,1994年出版第一本書,輕鬆愛情、奇幻懸疑等題材都極具巧思,文字充滿魅力。今年她跳脫原有的言情小說寫作格局,偏向大眾愛情,推出總共三部曲的《遺落之子》系列新書,是屬於「浪漫奇幻冒險」的小說。

WRN讀書會網站很榮幸有機會以書面採訪凌淑芬,向大家分享她的私房創作心情!


Q:妳最近跨足奇幻小說,推出《遺落之子》系列,可以跟WRN的讀者講述一下妳想架構的世界嗎?這系列預計會寫幾本呢?

呃,人家我沒有跨足奇幻小說啦!《遺落之子》是一套冒險小說

我其實在許多次直播或訪談裡強調過這點,台灣本土沒有冒險小說,大部份的讀者看見一套冒險小說也不知道該如何介定它,所以《遺落之子》總是被貼上許多不屬於它的標籤──它有怪獸那它應該是奇幻小說吧?它會穿越平行時空那它是科幻小說吧?它有愛情戲那它是愛情小說吧?

冒險小說(Advanture Fiction)的定義是這樣的:主角們必然會展開一段旅程,在旅程途中必然會發生許多超乎尋常的事件(太尋常就變成度假了),過程往往伴隨著危險、衝突和許多肢體動作,故事節奏快速,劇情設計重要,角色性格鮮明。(也就是說,不是主角坐在那裡演一堆內心戲就完結篇的奧斯卡金像獎片)

從這個定義來看,《遺落之子》即使有奇幻、浪漫等等元素在內,它的主軸清清楚楚是一套冒險小說。

我很希望我們本土創作裡可以開始出現「冒險小說」這個文類,如果後續有更多人願意寫這種體裁,他們的作品可以不被其它文種的標籤模糊。

我想架構的世界,其實在第一集《遺落之子.荒蕪烈焰》就很清晰:它是一個平行時空,世界因為天災而近乎毀滅,人口只剩下十分之一不到。在這個世界充滿變異種的怪物,第一集是男主角狄玄武困在叢林裡,第二集《遺落之子.末世餘暉》則是他離開叢林,去探險其它殘餘的人類文明,第三集目前依然在創作中,必須保密一下。

目前這系列的正傳預計出到第三本完結,至於會不會有其它人物衍生的番外……老實說,有些人物我的心裡已經有些劇情線在冒出來了,但得看我後續有沒有更多時間將番外寫出來,不過正文三本肯定會寫完的。

 

Q:妳在書封簡介中提到自己喜歡天空行馬的想像,請問這是妳從言情小說跨足到奇幻愛情小說的契機嗎?

其實「天馬行空的想像」大概從我五歲就開始了,到現在……呃……永遠的二十五歲還沒有停止過。

既然是「天馬行空的想像」,就是讓自己的想像沒有任何的拘限,所以,我並沒有特別去想「讓我現在幻想一個愛情小說」、「讓我現在幻想一個奇幻小說」、「讓我現在幻想一個冒險小說」。

在我的幻想世界裡,所有元素都可能融合在一起:一個男的愛上一個女的,然後他們就遇到鬼了(靈異愛情);那個鬼一直在作祟,最後帶他們去一個命案現場(推理);然後他們開始調查,結果遇到外星人(科幻);外星人原來是個大魔王,最後男主角為了對抗它練就了一身武功(現代武俠)……

所以,在我的腦子裡並沒有特別轉換的「契機」,我只是某個時候想寫某種故事,就把那個版本的故事寫出來。正巧我現在想寫冒險素材的小說,所以大家看到的就是冒險小說。假設我想寫的是靈異小說,那麼大家看到的就會是靈異版的《遺落之子》了。

 

Q:請問妳平時有寫作模式嗎?例如8點晨起運動後就寫、每天要寫6小時、有靈感時會連寫10小時之類的。

沒有耶,隨心所欲,完全沒有自制力,所以惰性很高。(不要讓小編看到這一題)

唯一的模式大概是我盡量讓自己維持正常的作息,不要日夜顛倒,現在……呃永遠的二十五歲,已經受不了日夜顛倒的人生了。

 

Q: 寫奇幻小說跟言情小說的相同及相異的地方?

我想這題的意思應該是指《遺落之子》和言情小說的異同吧?

無論是哪種體裁,對我而言,「思路」是個說簡單很簡單、說複雜很複雜的東西。我的創作思路沒有一個很死硬的界限──「這個故事是言情小說,這個故事是武俠小說,那個故事是冒險小說,所以它們相同的地方是這樣這樣,相異的地方是那樣那樣」──我的思路比較像是種樹。

一棵種子在我的腦中發芽,我想如何澆灌它就如何澆灌它。我今天可能想讓這棵樹鬧鬼,我就會讓一個鬼附身在它身上。過一陣子我突然發現這棵樹應該被外星人移回家種,那它和鬼就一起移民了。

所以我以前寫的言情小說裡會出現蟲洞,平凡的山村故事中會夾雜社會事件,這都是我各種想像融合在一起的結果。

甚至有時候我會把同一對主角放進不同的情境裡,他們會同時有愛情小說版和武俠小說版。讀者這裡看到的是我決定寫出來的那個版本,所以讀者會以為它就是一個武俠小說,或它就是一個愛情小說;但在我腦中,這對主角的故事是千奇百怪的,充滿各種可能性,而且並沒有因為出書就停止了。

我不曉得其它創作者的思路是否和我一樣,或者一開始他們就很清楚地設定故事屬性,然後從這個屬性去發揮,但在我的世界裡並非如此。

嗯……突然覺得有一天和很多很多作者一起談創作應該會是有趣的事。

 

Q:以後還有寫言情小說的計劃嗎?

我不對任何未來的事設限,所以任何事都有可能。

 

Q:請問妳平常會看西洋羅曼史嗎?是否有喜歡的外曼作家,或是特定文類(歷史/奇幻/懸疑羅曼史)呢?

呃,抱歉,沒有……

其實,我被問到類似的問題都會有點心虛。我知道大部份的創作者都會廣泛攝取跟自己創作文類相關的作品,寫推理小說的人應該看過很多推理小說,寫愛情小說的人應該看過很多愛情小說,但我沒有……

感覺起來好像我這個作者很不敬業。

我在想,我會有創作的念頭,很大原因不是出於閱讀同類小說,而是學生時期隨便寫過幾百字,同學正好愛看,所以受到鼓勵我就再加長一點。由這個起點開始,莫名其妙「寫作」就變成了銘印在我心中的一件事。

在文本類的作品,我喜歡看比較硬的題材,但是電影電視那些影像刺激類的,我則偏愛看動作片、冒險片、鬼片這些不需要太思考的東西。這些複雜的組合,讓我走上創作這條路之後,腦子裡總有很多不同元素,可是我對言情和外漫的攝取量反而偏低。

我唯一記得的是國中時候跟著姊姊一起看翻譯小說,但一來時間久遠,二來當時的版權觀念不彰,許多小說的書名並不是原文的書名,甚至作者都有可能誤植,所以我並沒有真正記住書名或作者是誰。

我自己現在偏愛的文類,主要以心理學、社會學、行為科學這方面為主,有一陣子很迷二戰時期的記錄史實,尤其納粹和猶太人之間的衝突,讓我對極端環境裡的人性產生了許多思考。

我目前正在看的則是一本跟內分泌有關的書……對啦,我知道這個主題好像跨很大。總之我那陣子對哪件事有興趣,就會一直去鑽研它的相關著述,基本上就像咱家地牢小編說的一樣:就是個任性的傢伙。

 

Q: 淑芬老師是否直接看英文小說,還是看翻譯本。若都有在看,可否分享兩者文字閱讀起來有何特別不同的感受呢?會不會很在意中譯本的文字呢?

是,我現在看的書多以原文書為主。原文書出版比較快,許多書還沒有中譯本,或甚至沒有被購買翻譯版權。其次,無論再好的翻譯,只要是中間又透過一層,多少會跟原文有些差別,所以我傾向直接看原文。

但我必須說,我一直為台灣翻譯圈感到驕傲。我們有許多優秀的譯者,我曾對照過許多中、港、台三地的譯本,台灣的譯本通常是「信、達、雅」掌握得最好的,不管是書本的翻譯,或電影、影集的翻譯。

 

Q: 身兼作者、讀者、譯者的感想?例如是否會比較挑剔架構和文字,或者比較能投入書籍的世界?

讀者就是看書的人,所以讀者的感想除非針對某本特定的書。倒是身為作者和譯者,這兩個身份有很密切的關聯。

我一直認為,如果想成為一個好的譯者,應該多試著創作,去當一個作者。(很多人會反過來,認為翻譯多了再去創作,對吧?)

身為一個作者,你只能寫你自己的故事,但身為一個譯者,你能透過自己的譯筆引進許許多多不同的作品,這是為什麼我認為譯者的文字能力不應該次於作者,重要性也不應該次於作者。

「譯者」的那一面具有閱讀原文的能力,但「作者」的那一面讓文字的運用更熟練。當文字能力熟練之後,譯出來的作品就會有生命,而不只是「原文照翻」而已。

我們在翻譯上最常看見的就是「原文照譯」,所以很多形容詞子句糾結在一起,唸起來變得很生硬,一看就是英式中文。然而,當譯者擁有了作者的能力,你會知道如何將一大段複雜的原文拆解成中文的句型結構,同時完整地傳達原文的意義;於是一本書看完,讀者不會覺得自己在看一本「英文的中文書」,而是一本真正的中文書。

從我自己的翻譯經驗裡,當我寫作時間越長,對段落和文字運用更熟練之後,譯出來的作品就變得更流暢易讀,所以寫作真的能很大程度幫助譯者進步。

我猜會有讀者開始好奇我譯過哪些作品:其實很多屬於非出版性質的素材或論文,一般書市也看不到啦!

如果將來有機會的話,即使不當作者了,我也希望能當個譯者,持續在文字的世界裡悠遊。

 

 

最後,感謝WRN的訪問,讓我有機會和大家分享一些創作的想法。無論您是第一次接觸「凌淑芬」這個作者,或者是一直以來都在支持著我的讀友,我都很開心當初走上創作這條路。

創作讓我接觸到更多不同的讀友,而Facebook粉絲專頁則讓我可以更實質的和所有讀友互動。

身為一個創作者,能夠聽見各種不同的聲音,得到各種不同的回饋,是很幸福的事。


編註:以上為WRN2017年7月的書面專訪內容。
WRN的凌淑芬作家與作品專頁: http://www.wrn.tw/content/writer/18318
凌淑芬的臉書(facebook)專頁: 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shufenlin.author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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